Loveleaf七月兔

鸟卡|Dark Blue Dusk

*字数1.2w

*有卡卡女装梗

*补充一些设定:

 白鸟:全名Pyropeka·Rocland(佩洛佩卡·洛克兰),是天族(CealumClan)后裔,大鹏的血脉。天族信奉父神大鹏鸟Roc和母神玫瑰圣母Rosa。

 卡卡:全名Rebekah·Rosedale(黎贝卡·罗斯戴尔),从母姓,姓氏和玫瑰女神有关。

 瑞秋:全名Rachel·Rosedale(瑞秋·罗斯戴尔),来自遥远的母系部落。

  

  —正文—

  

  黎贝卡拿着妈妈做的点心送了过去,敲敲门,伊森看到是他,很高兴地迎他进去。

  这次屋子里点上了香料,没那么刺鼻了。

  黎贝卡一边四处打量一边深深吸气:“伊森先生……我闻到有血的味道。”

  “鼻子真灵,我刚刚打了一只小兔子。”伊森拍拍他的脑袋,“这兔子还是一个跟你个头差不多的男孩子发现的。”

  黎贝卡又被打猎的生活吸引了,他向伊森打听了很多他们狩猎的故事。原来,这里的男人和10岁以上的男孩基本都要参与集体狩猎的工作,冬天的时候山上有很肥的大型野生动物。

  他非常想和伊森先生一起出去参与狩猎活动。伊森给了他一副弓箭和护具,教他基本的动作。

  黎贝卡带着小短弓,高高兴兴地回家了,射箭真的很好玩啊!虽然,手臂酸痛、手指也有摩擦痛感。第二天,他去找到佩卡,想带她一起去。

  “佩卡,你要跟我一起去伊森先生那里吗?”

  小鸟听到后羽毛闪了闪,这是情绪有波动的反应。

  黎贝卡小心观察佩卡的表情,她偏过头去:“我不去。”

  “好吧,那我以后可能不能经常来找你了,我得去伊森先生那里练射箭。”

  佩卡好像不太开心。

  他想了想,说:“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?你可以在旁边画画呀。”

  “不去。”佩卡拒绝了。

  虽然搞不清楚佩卡为什么不高兴,但黎贝卡显然是被快乐的射箭练习占据了大脑,他还是跑到伊森先生那里玩了。

  弓箭练习没那么容易,他好不容易学会了正确的开弓姿势和瞄准方法,却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射中靶子。

  伊森说不要垂头丧气,跟我一起处理猎物吧!

  黎贝卡拿到带血的小动物,还是有点害怕。虽然他连人都捅过。

  “嗨!你可是个男孩子!学不会这个,以后怎么找到老婆?”伊森捏了捏他的耳垂,哈哈笑道,“虽然这里的女人大部分都会干这个……不过你可得比女孩更早学会这些啊!”

  黎贝卡捏着鼻子,想象这些动物已经不会感到疼痛(虽然本来就如此)才能勉强下得去手,剥皮、拔毛、放血……

  结果没几次后,他就发现自己已经轻车熟路了,这比射箭更快熟练嘛。

  见到佩卡的时候,他颇有几分小骄傲,现在他可是个会处理小猎物的男孩子了!他猜佩卡不喜欢见血,叉鱼都要闭着眼,虽然还是一叉一个准。

  他有了一点小小的虚荣心,于是把伊森先生送给他的猎物处理好,拿到佩卡那里去。

  “给你!”

  “你从……”佩卡惊讶得羽毛都在摇动。

  黎贝卡露出很得意的笑:“当然是出去打猎得到的啊!”

  猎物是伊森先生抓到的,他只是跑前跑后打打杂,当然,这就可以省略不讲了。原谅他的虚荣心吧,他只是想让佩卡佩服他一点。

  佩卡眼神里流露出羡艳的眼神,这让卡卡心里很得意。

  “这是……你抓到的?”

  “我跟伊森先生一起抓到的,他可厉害了!”黎贝卡还是没办法完全撒谎,他摸摸鼻子,悄悄打量佩卡的神色。

  嘿嘿,快点崇拜我,喜欢我!

  又一个黄昏,黎贝卡在练习射箭时感到有什么视线在他身上。他左找右找,摸不着头脑到底是哪来的注视,只好挠挠脑袋继续练。

  某座石墙上,佩卡静静曲腿坐着,手里捏着一支快用完的铅笔,怀里放着画板。他的视线锁定在黎贝卡身上,看到他站稳身体后,拉开弓射箭,还有跑前跑后捡箭的样子。

  小鸟露出困惑的表情:这种箭法也能抓到猎物吗?也许狩猎没那么难……

  他每天都来静静看着黎贝卡在那儿练习,有时候看着黎贝卡走进丘陵上、树林中,他的灵魂好像也跟着飞过去了,追逐荒野上的兔子、林间的松鼠。

  黎贝卡去找伊森先生的时候,遇到了一群男孩子,他们吹着口哨路过。

  “你是新来的?”

  男孩们看到新鲜面孔,好奇地围了上来,问名字问住址。他们很热情地拉着黎贝卡一起去狩猎,布置陷阱之类的。卡卡很高兴自己有了新的朋友,这下,他更加没时间去找佩卡了,不过,他还是会隔三差五地把猎物送过去一点表示心意。

  ……

  树林里,一群男孩围着一个包头巾的小男孩,他们一边骂一边踢他,扯掉他的头巾。

  “小娘炮!你还敢还手!”

  “来,裤子脱了,遛遛你的鸟。”有男孩伸手去扒他裤子,他凶狠地怒目而视,硬生生把那男孩吓住了。

  以前也没见过这个小娘炮会这么气势汹汹地瞪人啊。

  “还给我!”佩卡愤怒地去夺高个子手里的画纸,却被三个男孩压制住。

  画上是一个小男孩正在拉弓射箭的样子,还只是个草稿,五官没画好。

  “这是谁啊?”高个子看着画,轻佻地笑了。

  “给我!”一双冷蓝色的、却愤怒如烈焰的眼睛。

  高个子很不悦,他厌恶这种反抗的眼神出现在一张娘们儿一样柔美秀丽的脸上。

  他一脚踢在佩卡肋骨上。

  这样的面容应该和温顺和低微相匹配。

  最好再加上一点眼泪。

  为什么这偏偏是个男人?男人当中怎么能出现这种东西?真是白长了一个还不算小的鸟,却一双母鹿的眼、玩具娃娃的长睫毛,还有这长发、头巾,粉白的肤色,干干净净的手指甲缝,真是叫人厌恶至极。

  佩卡吃痛地蹲下,一个男孩趁机从后面踹他一脚,他跪倒在地,双臂被死死压住,再难挣脱。

  “你的哨子我拿走了。”高个子掰开他的手掌,夺走了那个白色的鸟哨。

  “不行……哨子,给我!”

  高个子吹了吹,没有鸟飞来。

  “看来只有你这个鸟人吹了才有用啊!”他去扯佩卡头上的羽毛,用力到要把羽毛从血肉里拔出来一样。

  “啊!!!”佩卡大力挣扎,羽毛里释放出惊人的火光,烫得男孩松开了手。

  天族的血液在燃烧着,佩卡浑身发热,他似乎快要到某个极限了,接下来,要么昏厥,要么爆发。

  “哇,他变得好烫!”

  高个子眼中也闪过一丝恐惧,他扔掉画。

  “这娘炮今天忽然变得这么奇怪!速战速决吧!”

  他们拳打脚踢把佩卡打倒在地。

  高个子把哨子扔到佩卡面前还踩了两脚:“你这破哨子谁稀罕啊!”

  他们离开了。

  佩卡在怒火中快要爆发的力量就这么熄灭了。他手里握着哨子,躺在大地上,眼泪流到耳朵里,心跳从狂暴回归宁静。

  画着黎贝卡的画却不见了。他们留下了鸟哨,却拿走了他的画。

  他的羽毛又开始悲伤地颤抖、闪光,然后熄灭。

  ……

  男孩们遇见黎贝卡,叫上他一起去山坡上放火熏兔子窝。

  但是眼看着天色渐晚,和佩卡约好要见面的时间快到了。

  他说:“兔子还没出来啊,我得先走了。”

  “再等一等啊!这么着急干什么?”

  “你要去哪儿?”

  “我得去找我一个朋友,我们约好了要去她家里玩。”

  “朋友?是谁?怎么不带他来一起玩?”

  “佩卡,你们认识吗?”

  男孩们忽然沉默了,其中一个问:“你说的那个佩卡,是不是头上有两根羽毛?”

  “呃……是的。”黎贝卡看着他,“怎么了吗?”

  不知道谁先发出嘲笑:“你居然还真的跟那个娘炮做朋友?”

  “佩卡是个假姑娘,假姑娘哦!”有男孩怪腔怪调唱出来。

  “是你。”高个子想起来那副画,原来画的是黎贝卡。

  黎贝卡的大脑里没有这些词语,他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,不过,肯定不是好的意思,那些男孩露出的表情分明就是嘲笑。

  “别这么说!”他抬高声音,“佩卡招惹你们了吗?”

  “你还帮他说话?我劝你最好别和那个恶心又没用的娘炮玩,去年冬天我们狩猎的时候,他看到血,大叫了一声就晕了过去,那头母鹿吓跑了!害得我们半个月没吃上鹿肉。”

  “我看你长得也挺……”有个男孩凑过来打量着黎贝卡,“你要是再跟他玩,迟早也变成欠干的娘炮。”

  黎贝卡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对一个内向柔静的女孩这么大恶意,他和这些用词下流的玩伴大吵了一架,叫他们闭嘴。

  他们把他推倒在地。

  “喂,贝卡,你真的要为了那家伙跟我们决裂?”为首的高个子大男孩蹲下来,捏住他的下巴,掐了掐他红红的脸蛋,“别再跟他玩,我们还是朋友。大家会原谅你的。”

  “放开我!”黎贝卡极力推开大男孩的手,“不玩就不玩!”

  “唔——”被谁一脚踩在肚子上,他疼得要出眼泪,怒火却逐渐在手掌聚集。

  不行,不行……如果再发生力量失控,又要害得妈妈和自己一起流离失所。他知道,这天赐的力量更像个诅咒,被发现了,他就得被迫和妈妈分离。

  “算了。我们走吧。”其他男孩还想围上来,为首的那个却喊停了,“看在我们前段时间还算朋友的份上,我不打你,不过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和你的假姑娘,不然你们两个我一起揍。”

  黎贝卡和这帮“朋友”就这么不欢而散,他拍拍身上的尘土,还好他们确实没怎么动手,他没感觉哪里不舒服,除了心里很难受之外。

  回家后,妈妈还没有回来。他默默去洗了脸,换下沾了灰尘的脏衣服。他一直在想,他们为什么会讨厌佩卡呢?还有,佩卡看到血晕了过去……是怎么回事呢?“假姑娘”“娘炮”,这些词意味着什么呢?

  他想起来佩卡从来没穿过裙子,而这地方,那些姑娘们总是会在空闲时光换上长裙载歌载舞,头发里系着发带或插着羽毛、鲜花。

  朴素的、沉默的佩卡,他亲爱的小鸟仙女,没有什么装扮自己的东西。真是可怜的小鸟仙女。他必须得做点什么。

  不知不觉,天变成深蓝色,星星出来了,妈妈也回来了。黎贝卡发现自己忘记赴约了。

  此时,佩卡正在窗边难过地看着天幕从火红与浅紫变成冷冷的深蓝。

  他想,也许黎贝卡和那帮男孩已经打成了一片,知道他身为男孩却见血就晕、不敢参与狩猎活动的丢人事迹,更糟糕的是,也许那群男孩添油加醋地把他“暗恋”黎贝卡的事情也说了出去。

  被他暗恋,一定很恶心吧。

  所以,你不来了,你抛弃我了。

  ……

  黎贝卡决定不再去找猎人先生,他不想再遇见那群不让他和佩卡一起玩的男孩。他在佩卡和这一群人之间选择了佩卡,这是理所当然的,他和佩卡都喜欢读书,喜欢画画,喜欢安静地共度黄昏,他喜欢佩卡就像喜欢另一个自己。

  第二天,他来到伊森先生这里,说自己手臂受伤,以后可能都不来了。

  伊森却很关切地掀开他的衣袖,没看到伤。

  猎人不等黎贝卡躲开,又检查了另一个衣袖。

  “哪里受伤了?”他掐了掐小家伙嫩嫩的胳膊肉。

  黎贝卡脸一下子热了起来,他真是不擅长扯谎,干吗要说这个谎呢!

  “是不是最近太累了?想偷懒了?”伊森笑着。

  “嗯……”他害羞地垂下头。

  “那就好好休息几天,休息好了随时回来找我。”

  黎贝卡如获大赦逃开了。

  道别伊森先生后,在回去的路上,居然又遇见了那群男孩。

  “喂,小猫咪!”有个男孩吹着口哨喊,脸上露出下流的表情。

  “伪娘哪有小猫咪?一脸娘气,跟佩卡一样!”有男孩低声说道。

  “我第一天就说了吧,他跟佩卡像是一类人。”

  黎贝卡不知道在这里的语言,小猫咪意味着什么,他只是看到这群人,还有他们下流的眼神,下意识就排斥,于是绕走加快了脚步。

  他们居然追了上来,脚步声紧凑。

  “停下!跟你说话呢!”

  黎贝卡停下,回头,他们很快靠近。

  “有什么事吗?”他低声问,不去看他们的眼睛。

  “才一天不见,怎么就一副不认识的样子?”领头的走过来,狼一样的眼睛盯着黎贝卡,“我们要去林子里打猎,一起去吗?”

  黎贝卡惊讶地看着他:“不……”

  “别不知好歹,我们是在给你机会!”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孩喊出来。

  他沉默着。

  “好。”

  于是他们以一种怪异的气氛走向了树林。领头的高个子大男孩紧紧揽住黎贝卡的肩膀,裹挟着他前进。

  到了林子里,一行人停下来,他们围了一个圈,把黎贝卡围住。

  “现在,脱了你的裤子。”领头的放开他,退后几步,对黎贝卡发号施令。

  黎贝卡没搞清楚局势怎么回事,他原地愣住。

  “快点,我们要看看你到底是真猫咪还是假猫咪。”

  “我听不懂。”黎贝卡声音里带上恐惧。

  “装什么?佩卡没有小猫咪,只有鸟,所以是假女人,让我们看看你有没有?”

  什么……他们到底在说什么?

  “你要是真娘们儿,我们就原谅你,男人不欺负女人。你要是也长了个鸟,还跟娘炮玩,你也是个欠揍娘炮。”

  黎贝卡一头雾水,他一片混乱,只是感到心情紧张极了。

  “脱了,别逼我们动手。”

  黎贝卡心想,不能用那种可怕的力量打架,还是走为上计。他看准机会,冲过去撞开其中最瘦弱的一个人,拔腿就跑。

  “抓住他!”

  黎贝卡像是在脚底装了两个轮子一样跑得飞快、脚底板发热,他一点都不敢回头看,一直跑一直跑,翻过了几座丘陵,到了山上,气喘吁吁,身后早就没人追过来了。

  他感到很委屈,喘着粗气哭了出来,同时有种愤怒感。

  为什么?为什么要这么对他?他做错了什么?佩卡又做错了什么?只是害怕见到血就有错吗?

  “伊森先生,我明天起就不来了。”黎贝卡没有告诉伊森发生了什么,所以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平静,只是说自己对狩猎不感兴趣,也不擅长使用弓箭。

  伊森却忽然问:“你认识佩卡吗?”

  黎贝卡睁大眼睛:“……我们是朋友。”

  “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?”伊森点了一根烟,“那群臭小子。”

  “没有。”黎贝卡不承认那就叫欺负,他想,他完全有机会能把所有人都暴揍一顿,用自己天赐的星力把他们烧成灰烬。

  他只是没那么干而已。

  “乖孩子,说实话,”伊森看着他,“你身上没有伤,所以他们没怎么动手,但是,一定说了些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,对吧?”

  “他们不让我和佩卡玩。”黎贝卡移开视线,“那我就不和他们玩了。”

  “所以你选择了你曾经的朋友。”伊森站起来,宽厚的手掌抚摸卡卡的脑袋,“好孩子,我想,佩卡会高兴的,他一直没有真正的朋友。”

  伊森走向窗边,弹了弹烟灰,眼神露出复杂的神色,好像在思考什么过往,目光投向窗外,投向天边。

  “你的名字,叫黎贝卡。”伊森吐出烟圈,忽然说道。

  “呃……是的。”卡卡有些困惑地看向这个高大的男人。

  “你的姓氏。”伊森回首,面容一半在黄昏的灿烂中,一半隐没于阴影中。

  “罗斯戴尔。”他愣了愣,这个问题只有曾经郁金香镇的老师问过他,那是在填写正式名字的时候。

  “玫瑰……是玫瑰的山谷啊。”伊森露出微笑,“你真是个很特别的孩子,让我想到了天族信奉的玫瑰圣母,还有你的母亲,也有玫瑰的香气。”

  伊森先生在说什么呢?黎贝卡迷惑地眨眨眼睛。

  “小罗斯戴尔,去吧,和佩卡成为好朋友。你们天生就该是好朋友。”伊森掐灭烟,笑了。

  第二天一大早,外面传来商队的热闹声音,妈妈说,霞光城的黄昏集市开放了。荒野上的很多居民都决定去黄昏集市进行贸易。

  “你不是一直想买点绘画工具和故事书吗?走吧,起床啦!”

  他充满期待地和妈妈一起踏上前往霞光城的路。

  黄昏集市的规模很大,一眼望不到头的摊位、熙熙攘攘的人群、琳琅满目的商品,这比郁金香镇和野玫瑰村的集市要大得多!但是卡卡只是把注意力放在“要买点什么给佩卡”上面,妈妈买完一些东西后,问他想要什么,他跟着妈妈逛,最后来到了一个卖衣服的摊位上。

  一条漂亮的深蓝色长裙子,他看到后就想象到了佩卡穿着它的样子。

  “妈妈,我想要那个。”

  “裙子?”瑞秋很惊讶,“你喜欢裙子?”

  “喜欢。”他红着脸。

  妈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,看着卡卡:“好吧……只要你喜欢。”

  摊主老奶奶用一块棉布把裙子包好给他,还送给他一条深蓝色发带:“这是我用多出来的布料做的,你也拿去吧!”

  漂亮的发带!里面包着很有弹性的筋,他高高兴兴地把发带绑在手臂上,怀里抱着蓝裙子,真想迫不及待地把礼物送给佩卡。

  深蓝色的暮色降临了,集市落幕了。很多拿着长矛的卫兵开始驱逐外城人,只有持有凭证的霞光城居民才能通过护城河上的大桥,进入内城。商贩们有的向着大桥走去,有的向着城外走去。

  “妈妈,你说会不会有人能偷偷混进去呢?”黎贝卡拉着妈妈的衣角问。

  “不知道,会有吧,兴许是哪个聪明狡猾的小姑娘,一下子就混进去了!”妈妈哈哈笑,但是她又说,“可是进去干什么呢?又没有家人,还是要流落街头啊。”

  他们看着那城里巍峨的建筑,远山和高塔。

  也许住在那繁华城市里的,也有不幸的人!而在他们的荒野之上,有相依为命的幸福的人。

  只要跟着妈妈,去哪里都好。荒野是好地方,只要和妈妈在一起。黎贝卡心想。

  回家后,黎贝卡迫不及待要去找佩卡,把新买的礼物送过去。

  常春藤的窗边,小鸟失落地看着天际,最终还是决定去找他的玩伴。

  哪怕是最后一面,道个别也好。

  他会怎么对我呢?看着我说,你真恶心吗?佩卡带着送死的心情走向玫瑰的居所,做好被刺伤的准备。他要确认自己是不是被讨厌了。

  深蓝的暮色下,小小玫瑰和小小白鸟在半路相遇。

  “我刚好要去找你呢!”黎贝卡兴高采烈,没有注意到佩卡的表情是忧郁的、不安的。

  “找我?”

  是来绝交的吗?佩卡绷紧了全身的神经。

  黎贝卡把棉布包塞给佩卡,满心欢喜地等待她打开。

  “给你的!”

  “给我的吗?”他颤了颤羽尖。

  会不会是那些画,他们真的全都告诉了黎贝卡?

  “是的!给你!”黎贝卡催促他,“快看看!”

  然而,在看到礼物的那一刻,佩卡脸色瞬间变了,他把衣服拿出来,展开,是一条女孩穿的长裙,还有一条发带掉落在他脚边。

  亲爱的小鸟仙女把裙子狠狠扔在地上,抬起头,一脸不可置信、失望、厌恶的表情看着他:“原来……你也一样,那么让人讨厌!你跟他们一样!”

  美丽的蓝眼睛里是泪水,睫毛也在愤怒地颤抖着。

  讨厌?

  佩卡……说我讨厌?黎贝卡受到当头一棒,大脑一片空白,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。而佩卡早就离开了。

  怎么回事?是因为……佩卡察觉到自己喜欢她吗?她觉得被我喜欢很糟糕?为什么?为什么?

  他捡起地上的裙子,拍了拍上面的灰尘,尖锐的委屈感爬满了内心。

  回到家后,他忍不住躲在卧室里哭了。

  妈妈进来,看到了趴在床上哭的黎贝卡:“怎么回事?”

  她坐到黎贝卡床边,轻轻揉他的脑袋。

  “妈妈,佩卡她,她……”黎贝卡坐起来,扑到妈妈怀里,他在妈妈面前一向没什么秘密,“我送她裙子,她说我很讨厌……她为什么要这么说,我只是,只是喜欢她啊!”

  黎贝卡一抽一噎的。

  瑞秋却表情复杂,她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,卡卡明显是在说一个女孩子,但是:

  “佩卡是男孩子啊。”

  一片沉默。

  黎贝卡愣住了,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中,他吸了吸鼻子,擦掉泪水:“不会的,妈妈,你是不是搞错了。”

  “佩卡,不就是那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吗?狄波拉的弟弟。我们第一天去,阿雅拉就跟我讲,她的儿子小佩卡和你年纪差不多大,而且很不爱说话……啊,当时你在他房间里吧?你没听到吗?”

  黎贝卡彻底蒙了,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,他居然陷入了对其实并不存在的“小鸟仙女”狂热的单恋中。

  第一天,对佩卡“一见钟情”。第二天,一起去摘果子、挖野菜,很快,一起到河里抓鱼,他们还一起读书、画画。可是这么多天,他都以为说话轻声细语、容貌昳丽的佩卡是女孩子,他还买了条裙子送给人家……

  “我,我……”他越想越觉得离谱,又开始哭了。

  瑞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,她已经开始忍不住想笑了,她怎么养了这么一个小笨蛋哪!

  不过,佩卡那孩子确实继承了母亲的相貌,长相异常漂亮,柔顺的头发还长到了肩膀那里,但是……

  “你们一起玩这么多天了,你没发现?”

  “呜呜呜……”黎贝卡以这种奇特的方式失恋了,又羞又懊恼。

  “你们没一起上过厕所?”

  “没有没有没有……”他把脸埋在枕头里哭,其实是被不好意思的心情弄得浑身发烫。

  瑞秋一脸同情,她安慰:“其实,对方是男孩子也没什么的,只不过你得先道歉,说明之前的误会。”

  不过,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卡卡自己的选择。她起身到厨房做饭,留他独自消化这件事。

  “想不到啊……和我的女儿一样,都是这个年纪就开始会喜欢别的女孩了。”她回忆起自己的女儿,却没有陷入伤感,而是露出微笑,快活地哼着歌儿。

  “不过,我女儿喜欢的是另一个真女孩,这小笨蛋喜欢上了一个假女孩。唉,他呢,是个假男孩,是个被当成男孩养的女孩子。”

  她现在有黎贝卡了,这个可爱的小东西情感也如此细腻丰富,和女儿很像,比那些吵吵闹闹、不懂礼貌还幼稚可笑的人类雄性小崽子可爱得多。

  我该如何教育他呢?他现在看起来和男孩没什么大的区别,作为男孩长大,更容易活下去,可是他身上女孩的那一部分,以后会不会慢慢展露出来?到时候,我该如何告诉他,他与别人的不同?

  啊,我亲爱的黎贝卡,可爱的宝贝,只想让你永远快乐啊!

  ……

  消沉了好一会儿的黎贝卡,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思路。他发现自己还是更愿意把身份男孩子的佩卡当成朋友……如果以后,他再一次喜欢上了佩卡,他才能确认这确实是自己的心意。现在,当然是要好好道歉,重新做朋友啦。

  想明白后,黎贝卡跑去问妈妈:“我该怎么去道歉呢?”

  瑞秋正在和面:“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吗?”

 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:“嗯。”

  瑞秋让他先写一封道歉信交给佩卡,然后再亲自上门道歉。

  “你必须得解释清楚,不然,他可能以为你是故意嘲笑他才这么做的。”瑞秋说,以前佩卡在学校的时候,还是短发,就已经因为太漂亮而被一些同龄人捉弄过,他们拿着女孩的头饰发夹要他戴上去。

  现在,很久没剪头发的佩卡有着及肩发,更容易被错认成女孩子了。看样子,那个小男孩并不愿意被当成女孩,对这种事情应该很敏感。

  不过,女孩有什么不好?女孩最可爱了,瑞秋心想,这个小男孩也是被欺负得多了,才对“像女孩”这种事情如此排斥吧。但是,又是谁规定裙子就是女孩的装束呢?

  想来想去,还是这个世界太荒谬,徒增烦恼痛苦,但是生活在此世,也只能“顺应”。

  黎贝卡写好信,想让妈妈跟他一起去,他害怕佩卡不理他。

  “孩子们的事情,要孩子们自己解决!”瑞秋刮了刮他的鼻子,“你不会是想让我跟阿雅拉夫人说,你把人家的儿子当成女孩了?还暗恋人家?”

  “啊,不要,不要!”他红着脸,急得直跺脚。

  “所以啊,你只能自己去找佩卡,好好把信交给他,等他看完了给他一点原谅你的时间,然后找个机会再去找他。”瑞秋拍拍他的小脸蛋,“你这么可爱,他一定会原谅你的。”

  “哼。”黎贝卡害羞地拍开妈妈的手,“妈妈在笑我。”

  “没有啊。”

  黎贝卡拿着道歉信去佩卡家里,敲了敲门,是狄波拉姐姐开的门,她看到是黎贝卡,眉头展开:“你来了,佩卡怎么回事?回来后就一直在哭……”

  黎贝卡很心虚,他猜想这多半和自己有关。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,想了想,还是把信交给狄波拉就走了。

  “这是给佩卡的。”他向狄波拉道别后就匆匆离开了,回去的路上,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。

  哦,亲爱的小鸟仙女,为什么你是男孩子呢?

  他还是难掩失望,在无人的荒野上大圣喊叫。

  “我喜欢女孩子!”他大声喊。

  “但愿我能遇到喜欢的女孩子!”他对风儿高声喊。

  再去找佩卡的时候,他带着妈妈给他准备的点心,还把路上见到的小野花薅了一把装在篮子上。

  “不行,他可能会觉得花又是像送女孩子的东西一样……”黎贝卡又扔掉了花。

  敲门的时候,好几下,才听到佩卡在门后回答的声音:“谁?”

  “那个,是我……”黎贝卡小声贴着门说。

  “你来干什么?”黎贝卡听不分明佩卡的心情如何,这让他很慌。

  “那个,那封信你看了吗?”

  “看了。”听明白了,是,有点冷淡的感觉,这让黎贝卡很委屈。

  “我把一些事情搞错了,真的没有和那些人一样的意思。我只是觉得,裙子,很漂亮,我很喜欢,以为你也会喜欢……呃,我是说,我知道我误会了一些事情,请你,请你……原谅我。”

  一阵沉默。

  黎贝卡觉得自己快要泄气了,他准备灰溜溜打道回府了,听到佩卡说:“你那么喜欢裙子,你自己穿着过来。”

  “啊?”他愣了一下,然后知道佩卡的意思后,竟然也没有觉得生气,只是轻声回答,“我给你带了吃的,是我自己做的,就放你门口了。那……我走了。”

  然后,他就抑制不住欢快,回去的路上,蹦蹦跳跳,又高兴地捡起了被自己扔掉的一把小野花,准备带回去放在自己房间里。

  明天只要穿着裙子去找佩卡就行了!事情就是这么简单!他这么想着。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简单的事情!

  门后,小雄鸟背靠门板坐着,羽毛消沉地耷拉在脑袋上。

  “我明明知道他也许是误认了……”他轻声自言自语。

  “我真过分,他有什么错?可是他向我道歉了……但是,当年那些人,有一个人向我道过歉吗?”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,他睫毛轻颤,泪光晶莹。

  “我让他穿裙子来,我怎么说了这么讨厌的话?他走了,不会再来了。”

  等他开门时,门外当然只剩下孤寂的荒野和远处他人的房屋。哦,还有一个可爱的小篮子,里面是黎贝卡说是他自己做的点心。

  他到自己的卧室,拿起一片野果饼。

  “真难吃,怎么是咸的?”他一边吃一边流泪,就当这是最后的晚餐。

  “你又是故意的吗?算了,就当你是个笨蛋吧,不小心的。”

  不小心把男孩子当成女孩子,不小心把盐当成了糖。玫瑰精灵就是因为太蠢才会被大鹏鸟诱骗到巢里做了糊涂新娘的吧?天族的起源故事就是这样。

  我能拐走属于我的玫瑰吗?哦,他已经走远了。我才是蠢货,我是个笨蛋鸟。

  小雄鸟一边吃难吃的咸味点心,一边哭着想,明天他又是孤独一人了,既不属于男孩群体,也不属于女孩群体。

  妈妈和姐姐回来的时候,带着一把好不容易从一个新搬来的住户那里借来的剪发刀。

  “来吧,小佩卡。”阿雅拉轻声叹了口气。

  她的确忽略了敏感的小儿子的感受,一直没有考虑过他的长发给他带来了什么。昨天起,他心情低落地说无论如何都要去剪头发。

  “你确定你又不想要你窗户边的绿叶子了?”姐姐又确认了一遍,“那我都剪了啊。”

  他轻声应答:“剪吧。”

  妈妈也开始咔嚓咔嚓地帮小雄鸟修剪羽毛。

  他终于拥有了清爽利落的短发,和一个干净亮堂的窗户。

  那些银色的落发和断掉的常春藤一起被扫进了垃圾堆里。

  与此同时。

  “妈妈,我穿裙子好看吗?”黎贝卡捏着裙角,转了转圈。

  “哎呀,你这是要做我的女儿吗?”瑞秋哈哈大笑,“你在干嘛呢小笨蛋?”

  “我要去找佩卡道歉!”他抬起头,看起来还有几分得意,“他说了,只要我穿着裙子过去找他,他就会原谅我!”

  瑞秋虽然有点搞不明白这俩小孩怎么回事,不过她一直幻想过如果当初捡到的是个完完全全的女儿,给她穿裙子的样子。

  这小家伙算是自己满足了她这个设想!一半女孩一半男孩,他看起来如此不可思议,没有任何人觉得他毛茸茸的狼发和这身裙子有何不相称的地方。

  “漂亮极了!去吧!祝你好运。”瑞秋帮他把那条深蓝发带系在他脖子上,还打了个蝴蝶结。

  于是,某个灿烂的清晨,黎贝卡穿着裙子,一路狂奔,遇见他的人都惊讶不已,纷纷侧目。但他顾不上别人的目光,只是向着小鸟的巢穴飞奔过去。

  简直像公主提着裙子奔向王子。

  “佩卡,佩卡!”他敲敲门。

  阿雅拉和狄波拉这个点儿都已经早早地出门劳作了。

  现在应该只有佩卡在家。

  可是没人应答。

  黎贝卡很难过地徘徊着,他看到佩卡卧室的那扇窗已经没有常春藤,而且地上落了几根被剪掉的枝条。

  怎么回事?美丽的常春藤们被剪掉了?

  他走过去,捡起那些可怜的被斩断的绿色精灵,感到无比疼惜、难过。它们熬过了越来越寒冷的天气,还是没有抵过主人的厌弃。

  头顶传来扑棱翅膀的声音,他抬头看见是白鸟,落在窗台上看着他。白鸟在这里啊,那,佩卡一定就在屋子里吧。

  他站起来,往里看,却发现窗户已经被一个大画板挡住了,看不到里面。

  也许佩卡知道他在外面,所以不想看到他。

  可是他履行承诺,穿了裙子来啊!

  “开门啦,佩卡!”他焦急地跺跺脚。

  屋内,已经剪了头发的佩卡不相信黎贝卡还会来,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,小雄鸟整颗心都颤了。

  “他……来了?”

  最终他还是去开门了,那一刻,头晕目眩。

  一个脸颊红红的玫瑰精灵穿着深蓝长裙,正有些羞涩地眨巴着金光灿灿的大眼睛,身后是日出,光芒万丈。

  他这是在干吗?自己自投罗网?天族的神话里,可不是这么写的啊。玫瑰女神,可是被大鹏鸟求爱多次才“落网”的。

  “那个……你能原谅我吗?或者,你想嘲笑我,都可以的……”小玫瑰不自在地捏着裙角,眼神飘忽,又忽而坠落在白鸟身上。

  “真的……很漂亮。”佩卡听见自己说。

  这个画面他会一直记下去的吧。有个男孩为了得到他那微不足道的原谅,真的穿了裙子过来,还那么的……可爱,漂亮,迷人。

  原来男孩也可以穿裙子啊,像你一样的可爱男孩子。

  “那你现在……”黎贝卡小声道。

  “这样还不够,我要把你穿裙子的样子画下来,贴在床头,才行。”佩卡也红了脸,低着头,示意黎贝卡进来。

  “好呀!”

  被原谅了吗?太好了!黎贝卡开心地提着裙子进去了,他跟在原谅了他的小鸟仙男后面。

  房间里安静无比,只剩下画纸和铅笔的沙沙声。

  “喂……佩卡,你的新发型,真不错。”黎贝卡注意到佩卡的新发型。

  现在,他已经是短发的漂亮男孩。

  黎贝卡再也不会把他当成女孩子了。

  “嗯,刚剪的。”他没有抬头,只是专心看着画板。

  “你的常春藤呢?”他又问。

  “处理掉了。”佩卡折断了一根笔芯,一边削新的铅笔一边说,“太长了。”

  “哦……”黎贝卡不再说话,安安静静地做了模特,不过他还是很高兴,以后又能找佩卡一起玩了!

  他长久坐在那里靠着墙,不一会儿就开始打盹儿。

  “黎贝卡。”

  佩卡的呼唤让他回过神:“嗯……?”

  “你昨天送我的饼,是你自己做的?”

  “对呀!”他支棱起来,“怎么样?我跟妈妈学的,这次她没有帮我,全是我自己做的!”

  “嗯,很好吃。”看到黎贝卡这么闪亮的眼睛,佩卡收回了想嘲笑他的话。

  “以后你来我家和我一起做点心吧,我会很多种。”

  “好啊!”黎贝卡眼冒星星,“佩卡,你怎么什么都会,你太厉害了!”

  是吗?

  小雄鸟内心的甜蜜愉悦感升了起来,也许是一种名为自尊心的东西被谁轻轻吻过了。

  是谁呢?哦,是野玫瑰村的精灵,天上的星星。难以抑制的悸动在灵魂里震颤,无法熄灭的渴望在血液里烧灼。天族的母神是玫瑰圣母,也是星星的女儿。所以,他们天族男孩会被吸引也是正常的吧?

  他的身心都被这个可爱的玩伴,宿命一样地吸引着。脑袋上的羽毛闪闪发光,兴奋得要流出火焰一样。唯一的遗憾也只有:为什么你是男孩子呢?

  这两个小东西都为对方是个男孩感到一点点遗憾,当然,命运给他们开的玩笑还在后面。

  多年后

  “唔……?”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,又闭上。

  白皙的脖子上绑了一条深红的发带,还打了一个蝴蝶结,刚好遮住最大的那颗“草莓”。还有很多痕迹是遮不住的,它们很羞涩地在晨光下随主人的呼吸而起伏。

  “早安,亲爱的。”佩洛佩卡坐在床边,捏捏他的耳朵,“该起床了,都要到中午了。”

  黎贝卡翻了个身,把被子夹在腿间。他正穿着一条和发带颜色一样的深红长裙,裙边卷了上去露出大腿,上面也有痕迹。

  昨晚忘了帮他脱掉,裙子看起来皱巴巴的,像焉掉的玫瑰花瓣。

  “真可惜啊,得再给你买一条了。”白鸟抚摸起皱的裙子,然后是柔软的大腿,“真的很好看。”

  白鸟的羽毛轻轻发光,显然又陷入了一种激荡的情绪里,他的眼底泛起波澜,深深凝视着床上沉睡的玫瑰。

  很多年前,你穿着深蓝色的裙子,脖子上系着蝴蝶结,像个完美的礼物朝我张开怀抱,你嘴里说的是,请求原谅。

  那个时候,我想的却是——玫瑰色会不会更加衬托你的肌肤?

  “嗯……”黎贝卡只能发出无意义的一些音节,他总是在睡觉,偶尔醒来的时候,表情总是空洞虚无的,也不说话。

  这是必然的结果,对于一个重生后本来就受损的脆弱灵魂。

  用那种方式对待你,果然还是过于残酷了。你果然算不上真正的战士啊,只是一个可怜的、软弱的小羔羊罢了,心和肉体一样禁不起伤害。

  白鸟的指尖轻轻划过黎贝卡的脸颊,眼神里有一丝疼惜:“是我的错,也是你的错,现在,都结束了,我会……好好把你藏起来的。”

  那么多纷纷扰扰都留在外界,他只想和他坠落的星星、快要凋零的小玫瑰花,一起藏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度过余生,在他们的窗边,有美丽的常春藤,是绿色的守护神,静静把深蓝的暮色与喧嚣都关在外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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